说实话，在这之前，我从来没有想到要为外公外婆写些悼念的文字。在我的心目中，他们仍然活着，健健康康地活着。

外公去世时，我正在河北石家庄看望刚出生不久的外甥女。从父亲的信中得知噩耗，我的泪水无声地流满了两颊，点滴地打湿了信纸。然而，让我意料不到的是，时隔一年，我的外婆也离开了我。那时我刚从云南昆明回到工作的郑州不久，妹妹打来电话说，姥姥（我们北方都习惯称外公叫姥爷、外婆叫姥姥）临终前，十分想见我，但得知我正在昆明看望姑爷爷和姑奶奶时，就不让人告诉我……

    外公外婆与我同在一个小村，小时候的大多时光都是在外公家度过的。在我的记忆里，外公外婆是十分善良和蔼的老人，对我们晚辈格外疼爱。外公高大魁梧，农活的闲暇，喜爱作点木材生意。外婆心灵手巧，能把那些最常见的野菜变成美味佳肴。我家兄妹多，爷爷奶奶又去世得早，我和两个哥哥大都是由外婆带大。外婆也总是把我们当作她的孙儿看待，有什么好吃的总要给我们留着。

    外公外婆对我们弟兄上学都格外支持。我们家负担重，六口之家有四个人在读书。为了让父母多挣工分，他们自愿承担了我家的家务，并经常从经济上资助我们。大哥是全村第一个大学生，二哥是第一个正团级部队干部和研究生，我则成为了当地的第一个记者，妹妹也在石家庄谋到了一份好工作，这都是他们最自豪的事。

1996年夏天，我从郑州返乡探亲，本想吃完中饭再去他们家。可饭还没吃，他们却先来看我了。他们都已年届九十，外公还抱来一个大西瓜。他喊着我的小名说，这是姥爷用采药换来钱买的瓜，可甜啦。望着两位饱经风霜的老人，望着他们的一头白发，我又怎能吃得下呀！

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们。那些年，工作比较忙，我竟疏忽了年老的他们也会被上帝带走。当我呱呱落地，是他们满怀欣喜地将我迎到了这个世间。当他们步入耄耋之年，我却不能送他们最后一程。在生前，他们对我的疼爱都还没有得到我的回报，就永远地离我而去，给我留下了今生今世都无法弥补的遗憾。

   十几年来，我拍摄了不计其数的照片，却没能为他们留下一张合影。唯有他们的身影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，永远不会随岁月的流失而褪色。

外公外婆，又是一年清明至，但愿你们入梦来……